谁更受李白、杜甫和毛泽东青睐?

李白、杜甫和毛泽东,作为中国文学史上的三位伟大诗人,他们各有独特的风格和思想,深受后世人的喜爱和尊敬。李白以豪放奔放的诗风和超凡脱俗的境界闻名于世,杜甫则以深沉含蓄的诗句和真挚的感情打动了无数读者的心灵;而毛泽东则以诗人身份展现了他对人民的深切关怀和对社会的批判思考。在三位诗人的作品中,谁更受人们的喜爱与青睐?让我们深入探讨。

李白和杜甫,唐诗星空中最闪耀的双子星,李白被称为诗仙,杜甫被尊为诗圣,两人合称李杜,代表了唐诗的最高成就。作为诗人的毛泽东,对唐诗也是极为爱好和推崇的。从毛泽东创作的诗词中,我们不难看出,他的诗词深受唐诗的影响,甚至有很多诗句就是借用或化用唐诗中的原句,如毛泽东诗《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中“天若有情天亦老”,直接引出自李贺的《金铜仙人辞汉歌》;又比如《贺新郎·别友》一词中的“挥手从兹去”,就是化用了李白《送友人》中的“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这样的例子还有,这种借鉴和化用,也充分说明了毛泽东对唐诗的熟悉、了解和掌握。谁更受李白、杜甫和毛泽东青睐?

从已公布的毛泽东读书书目,以及身边工作人员的回忆,我们可以得知,在所有的唐诗著作中,毛泽东熟读的是《唐诗别裁集》和《唐诗三百首》两种。《唐诗别裁集》是清代沈德潜所著的唐诗选集,共20卷,选有作家270余人,诗作1900余首,分体编排。因为杜甫诗《戏为六绝句》中有“别裁伪体亲风雅”句,故取名为“别裁”。《唐诗三百首》是清代文人孙洙所编,他从四万八千九百首唐诗中选编三百一十首,辑印成册,故名三百,脍炙人口,广为流传。这两种版本的唐诗集,是清代后,较为普及的通俗读物,印量很大,也很容易获取。除了这两本,《全唐诗》也是毛泽东经常翻阅的,但这部书体量太大,携带不方便。

对于李白和杜甫两人,毛泽东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好,1942年4月13日,毛泽东在延安窑洞里,约见何其芳、严文井、周立波等人,征求关于文艺工作的意见,期间谈到唐诗,有人问他:“主席喜欢中国古典诗歌,您是喜欢李白,还是杜甫?”毛泽东的回答很明确:“我喜欢李白。但李白有道士气,杜甫是站在小地主的立场。”

毛泽东喜欢李白,这从毛泽东自己的诗作风格中就能感受得出来,李白的诗作,洋溢着洒脱的艺术气质,传达出一种追求个性解放、反抗各种世俗规矩的价值观。李白的诗句,充满着笑傲王侯、蔑视世俗,批判现实、直指人心的豪迈之气。这些特点,与毛泽东的为人和处事风格是不谋而合的,或者说,毛泽东能在李白的作品中获得思想和情感上的共鸣,所以他喜欢李白。至于他说的李白有道士气,也就是诗品有“出仕”的脱俗,诗句有道家的“飘逸”。道家思想崇尚自然,有辩证逻辑,与儒家的“仁义”和“礼”背道而驰,这些特点,想必也是毛泽东所推崇的,因为他本人就是相对于此的挑战者。

根据毛泽东留下的批注,以及身边工作人员的回忆,毛泽东对于李白的《梁甫吟》格外推崇,早在60年代,毛泽东就曾在五页红格信纸上,凭记忆手书过这首诗,到了毛泽东晚年,因为眼疾导致视力减退,为了反复读这首诗,毛泽东还特地让人用大字抄写出来,这首诗大概创作于唐玄宗天宝三载(公元744年)李白“赐金放还”,刚离开长安之后。李白借用乐府古题,袭用诸葛亮《梁父吟》立意,巧夺妙换,翻出新意,通过姜子牙、郦食其等人的故事和一些神话传说,表达遭受挫折的愤懑以及期盼明君知己的愿望,全诗意境奇妙,气势磅礴,纵横跌宕,变幻惝恍,淋漓悲壮,是乐府诗的名篇。

毛泽东在“君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和“指挥楚汉如旋蓬”两句上,用红线画了两次圈阅。这两句诗说的是刘邦的谋士郦食其,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齐王投降,为刘邦的“灭秦抗楚”统一战线事业做出巨大贡献,毛泽东之所以着重圈阅这两句,其用意,不详。

除此之外,毛泽东对李白的《蜀道难》也较为推崇。他在晚年与身边工作人员“北大中文系讲师”芦荻聊天时,说过这么一番话:李白的《蜀道难》写得很好,有人从思想方面作各种猜测,以便提高评价,其实不必,不要管那些纷纭聚讼。这首诗主要是艺术性很高,谁能写得有他那样淋漓尽致呀,它把人带进祖国壮丽险峻的山川之中,把人带进神奇优美的神话世界,让人们仿佛也到了“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上面了。

毛泽东也把自己对李白的推崇,对李白诗的喜爱,推介给他的孩子,他曾对毛岸青讲:“李白的诗,文采奇异,气势磅礴,有脱俗之气。”

相较于李白,毛泽东对于杜甫,就不那么“推崇”了,甚至可以说,毛泽东对于杜甫的评价“不高”,用他的话讲——“杜甫是站在小地主的立场”。1957年1月,毛泽东在同诗人臧克家和袁水拍谈话时,直言不讳地说:“杜甫的诗有好的,大多数并不怎么样。”对于杜甫的诗,他“不甚喜爱”。次年3月,在成都会议期间的一次谈话中,毛泽东又一次坦率地说,他不喜欢杜甫的诗,原因是杜甫的诗“哭哭啼啼”,又说“杜甫的诗是政治诗。”不过,1957—1958年,这段时间里,中国大地正在掀起“大跃进”的热潮,如果结合当时的国内外形势(尤其国内),我们再来看“哭哭啼啼”和“政治诗”这两个关键词,或许能有所感悟。

我们可以从毛泽东的个性和气质,与杜甫诗风格做一番比较,来探讨为什么毛泽东说不喜欢杜甫。毛泽东性格豪放、浪漫,不喜欢被拘束、受压抑,敢于斗争、勇于反抗,始终坚持一种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这显然与杜甫诗的风格是不匹配的;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自清末之后,诗家和文学界开始一种“抑杜扬李”的倾向。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抑李扬杜”,这从对李白杜甫诗的做注就可以看出来,杜甫诗注家很多,号称“千家”,李白诗的注家则相形见绌,而清末之后,尤其清朝灭亡后,新思想、新潮流此起彼伏,李白的风头开始盖过杜甫,毛泽东也受此影响罢。当然,无论是“抑李扬杜”、或是“抑杜扬李”,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个人的欣赏爱好。比如笔者我自己,就更喜欢杜甫。

虽然毛泽东说不怎么喜欢杜甫,但从他的藏书和留下的圈注来看,杜甫的诗,他没有少读。毛泽东经常讲一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相信他应该也是读了不少杜甫的诗,才会说他“哭哭啼啼”。根据毛泽东藏书中的圈阅笔迹,他藏书中圈阅过的杜甫诗多达67首。1958年3月,在成都会议期间,毛泽东游览杜甫草堂,从草堂借阅了各种杜甫诗集12部108本,很多都做了圈注。对于杜甫的诗,毛泽东虽然说不怎么喜欢,但很多都是能背诵的。


1964年7月,毛泽东在湖南返回北京的火车上,路过岳阳时,曾手书杜甫的《登岳阳楼》,“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没错,杜甫的诗确实是哭哭啼啼的,至少这一首就是。杜甫的千古佳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毛泽东曾手书过多次赠人,看来,他对杜甫诗中的这个愿景,还是十分认同的。

杜甫诗对于毛泽东来说,还有过别样的“启迪”,1938年,毛泽东在延安同舒群、朱光谈书法心得时,说:“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并序云:‘吴人张旭,善草书书帖,数常于邺县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自此草书长进,豪荡感激,即公孙可知矣。’不是至理名言吗?”杜甫说,舞蹈艺术和书法艺术是相通的,毛泽东深以为然,说是“至理名言”。看来,毛泽东的“不甚”喜欢,并不是不喜欢,而是相较于对李白的喜欢程度而言的,单把杜甫拎出来,毛泽东还是喜欢读杜甫诗的。

我们从毛泽东给陈毅写的一封关于“诗歌创作”的信中,也隐约可以感觉出毛泽东对杜甫的一些诗作,还是推崇的,比如说《北征》这首诗。在信中,毛泽东对陈毅论及写诗要用赋、比、兴的手法,就以《北征》为例,他说:“杜甫之《北征》,可谓 ‘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然其中亦有比、兴。”《北征》是一首叙事长诗,有500余字。

这首诗是安史之乱爆发的第二年八月,杜甫从凤翔到鄜州探家途中所作,叙述一路见闻及到家后的感受,以及当时的政治、军事形势。当时宰相房琯被贺兰进明等人诬谤受贿而论罪,作为左拾遗的杜甫上书为房琯辩罪,触怒唐肃宗,下三司问罪,得张镐营救释放,肃宗命他离凤翔探家,实为遣归。全诗以归途中和回家后的亲身见闻作题材,叙述了安史之乱中民生凋敝、国家混乱的情景,陈述了自己对时事的见解。没错,这是一首彻头彻尾的“政治诗”,毛泽东又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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